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螢火蟲草
朱朝敏       ①開始，我叫它鴨跖草。作為一直在長江邊生活的我，熟悉它，似乎與生俱來。但它的別名“碧蟬花”和“螢火蟲草”是從餐桌上知曉的，而后我便只取“螢火蟲草”稱呼它了。這稱謂與我的一位學(xué)長有關(guān)。三年前，學(xué)長新開了一個農(nóng)家餐館，我們前去祝賀。
      ②那餐中飯，實在讓我大開眼界大飽口福。菜系葷素搭配，卻多是原生態(tài)食材。其余菜系不表，一盤涼拌菜出現(xiàn)了。它剛一上桌，就吸引我的眼神。綠色的枝葉，在姜蒜辣椒花椒的佐拌下，還保持著新鮮勁，植物的新鮮勁。舒展著身體在青花瓷盤中相互擁擠堆積。但泥土的芬芳強烈地?fù)浔嵌鴣?，在餐桌上喧賓奪主了。我很吃驚，這盤作為菜系的植物其實太普通了，我時時見年年見，從有記憶力開始。這不就是鴨跖草嘛。學(xué)長跟著笑了，點頭又搖頭，說，不錯，我們稱呼它為碧蟬花。果真出自原詩人之口，這名字實在好聽，極富吸引力。我跟著點頭。畢竟，我見過它們開花的美景，若蜂蝶翩翩欲飛的花朵，碧蟬花大有根據(jù)，關(guān)鍵還令人想入非非。學(xué)長又跟來一句。不過，有時候我們還稱呼它為螢火蟲草，這更有詩意，只是詩意的東西一般都有個性、小眾。我點頭，為它正名，就叫螢火蟲草。
      ③我拿起筷子，伸向碧蟬花。它脆嫩得似乎能夠用筷子夾出汁液，我不得不放慢放低右手，把右手上的筷子夾菜的力量下放到剛好夾住而已。實際，我的擔(dān)心多余，它們鮮嫩又有韌力。我是心中憐惜，卻是自作多情了。我常常見到它，深諳這種氣味，卻首次知道，它能作為野菜入口。涼拌、煲湯、清炒……鮮嫩爽口，熨帖脾胃，還滋養(yǎng)身體。愜意下，我心生抱歉——與生俱來的熟悉，原來還是假象，我并不了解它，或者說，我知道的，其實都是表象。作為普通若泥土的植物，蔓延在長江中下游一帶，山地溝谷坡地平原野外。只要氣溫不那么高，土壤濕潤，濾水性也不錯，鴨跖草就會匍匐在地面，遍地蔓延。
      ④它的得名有意思，居然是因為它們普通大眾，花葉是鴨子喜歡的食物，故而叫鴨跖草。春夏時節(jié)，到處是它們蓬勃的身影。它們的葉青碧色，互生，竹葉形。花朵異常爽目，聚花序，雌雄同株，花瓣上面兩瓣為冰藍(lán)色，下面一瓣為白色，花苞呈佛焰苞狀，遠(yuǎn)觀，猶如振翅欲飛的藍(lán)色蝴蝶，再遠(yuǎn)一點看，又恰似螢火蟲在碧綠草海中閃閃爍爍。花朵冰藍(lán)色純凈到透明，常被民間采摘后萃取顏色做染料。那顏色比海洋藍(lán)更飄逸，比天空藍(lán)更空靈，比火焰藍(lán)更清澈，近乎透明的藍(lán)色，款款起舞的藍(lán)色，純凈若冰雪的藍(lán)色。故而，它又有竹葉草、碧蟬花、野腚青等多達五十多種別名。
      ⑤我曾因它過于普通而熟視無睹，那是七八年前的一個炎夏日子，因為一個會議我去了恩施，在那里見到水嫩的鴨跖草，不由多看了好一會兒。只是在恩施，它的稱謂稍稍不同，叫鴨腳板，遍布于侗鄉(xiāng)的山坡溝谷和道路上，熱烈而靜謐地綻放冰藍(lán)色的花朵，在清亮亮的陽光下閃爍迷人的光澤。站在高處看，遍布在地的鴨腳板綠茵茵的，卻浮騰幽藍(lán)色的夢幻光澤。那一刻我竟然無端地想起“海的女兒”這個童話。那匍匐在地面繼而四處蔓延的植物，是很有力量的美，默默積蓄力量，等待機會爆發(fā)出火力，孤獨和柔弱早已被它們摒棄。
      ⑥螢火蟲草，遍布山野，看似平常，不大入眼，但其魅力為歷代風(fēng)雅者心動，早將它們留跡古詩詞里。南宋詩人董嗣杲曾為它寫過一首《碧蟬兒花》詩：“翠蛾遺種吐厲蕤，不逐西風(fēng)曳別枝。翅翅展青無體勢，心心埋白有須眉。偎籬冷吐根苗處，傍路涼資雨露時。分外一般天水色，此方獨許染家知。”從這首古詩我們不難發(fā)現(xiàn)，螢火蟲草的魅力不單單在它的高顏值，更在于它的風(fēng)骨：韌性、自信、堅強、個性、心性也高。它生長不擇地，又拒絕區(qū)別，更愿與眾物相伴左右，只是，在相伴中，分明又有一番愿景，等待有心人的識別和另眼相待。
      ⑦它們生于平凡，卻長成了一座豐碑。
（選自《江南》2023年第五期，有刪改）（1）小夏讀了文章才知道，原來給同一個植物起不同的名字是有原因的。請你寫出下面兩個名字的起名原因。
鴨拓草：

普通大眾，花葉是鴨子喜歡的食物。

普通大眾，花葉是鴨子喜歡的食物。

碧蟬花：

開花的美景，若蜂蝶翩翩欲飛的花朵。

開花的美景，若蜂蝶翩翩欲飛的花朵。

（2）聯(lián)系上下文，分析第③段中劃線句子的作用。
（3）小夏品讀了第④段中的劃波浪線句子，他想知道作者把花比作蝴蝶和螢火蟲有什么妙處，請你告訴他。
（4）第⑦段寫“它們生于平凡，卻長成了一座豐碑?！闭f說你對這句話的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