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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熟稻
郭建國      ①洪水如脫韁野馬，穿過洪門村前的防洪大堤。村支書洪大新像木樁一樣，釘在堅固的大堤上。
      ②抗洪部隊的到來，又讓洪書記吃下一顆定心九。
      ③帶隊的黃連長歲數(shù)不大，但有著豐富的抗洪搶險經(jīng)驗。
      ④洪書記與黃連長并肩作戰(zhàn)士多天，從初識到現(xiàn)在，儼然成了親兄弟。大堤就是陣地。即使看不見硝煙，生死攸關(guān)也埋在大堤下面。
      ⑤洪書記身后就是自己的村莊，方圓十幾里就像頭上項著一個巨大的水盆。這個水盆一旦傾覆，所有房屋和莊稼即刻是滅頂之災(zāi)。
      ⑥汛情即戰(zhàn)情。洪書記不分晝夜，挨家挨戶動員，指揮老少婦幼全部轉(zhuǎn)移到了安全地帶。至于那些壇壇罐罐，老人們舍不得，想帶走，洪書記一把攔下，若命沒了，這些還有用嗎？
      ⑦暴雨依然在下，大堤上泥濘不堪。
      ⑧黃連長和洪書記坐在帳篷里短暫休息之后，倆人開始分析水情和險工險段。幾日來，這是倆人每晚的慣例。在交流中，彼此建立了信任。在他們的心目中，保住大堤就是自己的天職。
      ⑨人在堤在，永不后退。
      ⑩突然，一位戰(zhàn)士進來報告，有緊急命令。
?黃連長看著電報，眉頭緊鎖，一言不發(fā)。等戰(zhàn)士轉(zhuǎn)身出去后，他問洪書記，村里是不是一個人都沒有了？洪書記回答，除了突擊隊在大堤上，村里婦女工作隊做飯送飯外，其他人前天全部完成了轉(zhuǎn)移。
?黃連長很不情愿地說，有一個重要情況通報給你，上級命令，因下游重要城市已經(jīng)嚴重超過警戒線，要求我們明日下午五點炸堤分洪。
?洪書記一聽，頻頻搖頭，說，下游是人，上游也是人。下游有大堤，上游也是大堤，憑什么就要炸我們的？
?黃連長道，老洪，你這思想不對頭啊，不用說一個省里上游服從下游，幾個省也是上游服從下游，這叫全國一盤棋。
?黃連長轉(zhuǎn)身從自己的軍用包里拿出一張紙，向洪書記展開。你看，這是我們開赴抗洪前線之前簽的承諾書，無論在何時何地何種情況，都必須服從命令。軍令如山，是我軍戰(zhàn)無不勝的法寶。
?洪書記聽后解釋，我一心急，沒把意思表達清楚。他指了一下大堤下面的稻田，說，這幾百畝稻子再有七八天就熟透了，能不能再堅持幾天。等我們收了稻子，再炸掉大堤，我們毫無怨言。
?黃連長吼道，老洪，你是不是真糊涂了？下游是否抗得住先不說，幾千斤、幾萬斤稻子才多少錢？一個大型企業(yè)，一個大型城市多少錢？再說，每年國家都有救濟款，幫助災(zāi)區(qū)渡過難關(guān)?。?br />?洪書記同時發(fā)急，忽地站起來，說，我不是不讓炸啊，只是想大家都堅持一下，把能搶救的都搶救到手。新冠肺炎要國家拿錢，鬧洪災(zāi)國家還要拿錢。我們能爭取一點兒，國家就少補貼一點兒。
?黃連長沉默了，站起來向稻田張望。黑壓壓一片，在風(fēng)雨中倔強地搖動。
?一陣沙沙聲引動著黃連長轉(zhuǎn)過頭，他看見洪書記也拿出一張紙，攤在面前。
?洪書記說，這是我今年與鄉(xiāng)里簽的責(zé)任書，在我今年最后的任期內(nèi)，確保全村脫貧。他又指了指大堤下的稻田，這是村里僅有的機動地，年初經(jīng)過兩委班子研究，全部分給了五戶貧困戶耕種。如果這些稻子沒有收成，就意味著今年的脫貧目標實現(xiàn)不了。
?黃連長的眼睛濕潤了，他鼓足勇氣向上級請示更改命令，可還沒等他報告完，就挨了一頓臭罵。
?這一夜，黃連長在帳篷里急得團團轉(zhuǎn)，洪書記什么時候離開的，他一點兒都沒覺察。
?黃連長迷迷糊糊睡去，他指揮部隊準備炸堤，突然洪書記帶著大批群眾強烈阻攔。黃連長與洪書記理論，一著急，醒了。黃連長睜開眼，看見帳篷外天色魚肚白了。
?黃連長走出帳篷，暴雨停了，晴空萬里，江水拍打著堤岸，發(fā)出一聲聲悶響。當他再轉(zhuǎn)身向堤內(nèi)瞭望時，約摸有幾百名群眾拔的拔，割的割，正在搶收稻子。
?一會兒，洪書記帶著幾個突擊隊員大步走過來，告訴黃連長，他們從昨晚半夜就開始搶收了，爭取中午之前把半熟的稻子搶收完。這些稻子雖未熟透，但是，卻是喂牛馬的好食材。
?黃連長雙眼濕潤，啪，向洪書記他們行了一個軍禮。
（節(jié)選自《小說林》，2021年6期）（1）小說圍繞“半熟稻”講了什么故事？請在下面提示中任選一個，梳理故事脈絡(luò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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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黃連長沉默了，站起來向稻田張望。黑壓壓一片，在風(fēng)雨中倔強地搖動。（“倔強”一詞有何表達效果？）
②黃連長走出帳篷，暴雨停了，晴空萬里，江水拍打著堤岸，發(fā)出一聲聲悶響。（請從描寫的角度賞析）
（3）本文構(gòu)思巧妙，設(shè)置誤會，使故事情節(jié)一波三折。結(jié)合文章內(nèi)容，分析這種寫法的表達效果。
（4）本文的主人公，有人認為是洪書記，有人認為是黃連長，還有人認為是洪書記和黃連長兩個人。你同意哪一種觀點？請結(jié)合文章內(nèi)容加以探究。